净化
璧喻5.20 24H
净化
6:00
第⑦棒—兰行恶
ooc剧情属于我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清朗的音律划破晨间凉凉的宁静,三鲜脱骨鱼费力地将眼睛挣开一条缝,左手伸出被窝按着太阳穴,右手搭上庄头柜左拍拍右拍拍,按停了沁人肺腑的手机闹铃。
早上的x城已很是热闹,地铁站出口挤满花色的人头,呼吸声交叠起伏,一个个鼻孔呼出的热浪在二氧化碳里翻滚,超声波激光脉冲和wifi信号也在晴空下穿过一块块血肉晃来晃去。
三鲜脱骨鱼一个猛子扎起来,难得的起了个早,一看闹钟才十点。三鲜脱骨鱼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刷地拉开他家棕的像干掉的血迹色的窗帘,正常人应该会以为他会打开窗深深地吸一口空气。三鲜脱骨鱼也确实这样做了。只不过因为他家里没有窗户所以省了第一步的功夫。至于为什么没有窗户那是因为三鲜脱骨鱼认为如果某个丧心病狂的警察堵到他家门口他可以爬窗进来。不过一直没有派上用场。做无用功,倒也有些怪盗的风格。三鲜脱骨鱼自嘲地勾了下嘴角。三鲜脱骨鱼住在一座小矮房出租屋的二楼,高度也不是很高。
三鲜脱骨鱼扯过一件黑色连帽卫衣穿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蹭蹭蹭地跑下了楼,肮脏潮湿的楼道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人来清洗,就像千百年来始终无人来净化他一样。
往左转走几步路有一家早餐店,三鲜脱骨鱼靠着一棵树,百般无赖地扯了扯出门时没有整理好的白发,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解锁了手机,点开绿底白头的微信图标,一看通讯录七十几个红点请求添加朋友,三鲜脱骨鱼习以为常地一条条滑起来,申请内容是一个个人名。正常人是不会有那么多好友申请的,但是三鲜脱骨鱼可不是正常人。他干掉了z城的一个贪官之后也算x城知名的杀手,只是因为接单方式古怪一直难以深入混圈,主要是他也不想费那个功夫。
三鲜脱骨鱼的接单方式令人耳目一新,直接动动手指把自己的微信号上传到网上,随缘刷申请,有时候半年前发的单他现在才告诉雇主接了,结果人家已经没有那个需要。但三鲜脱骨鱼至今仍然乐此不疲地弧可能会给自己上百万的人。
三鲜脱骨鱼从兜里摸出一颗白桃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指腹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一双绿色的眸子懒懒地半睁着。
“哥哥,你的早餐…”
三鲜脱骨鱼抬起头,从一个小男孩的手里接过了塑料袋,这家早餐店的主人是祖孙俩,爷爷在店内煮食。
走出早餐店两三步以外三鲜脱骨鱼突然想起好像没拿耳机,一个神龙摆尾往回走。眼睛偶尔瞟一眼手机,一行字进入了他的视线,三鲜脱骨鱼匆匆扫了一眼,看清上面的字脚步一停。
三鲜脱骨鱼睁大眼睛细看,发来申请的人打了名字,不过后面倒是没有打上酬金定金。三鲜脱骨鱼熟悉这个名字,他刚来x城经常顺走博物馆的几件文物,转手的途中认识了这个人。三鲜脱骨鱼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没有人会喜欢表面对你和蔼可亲暗地里捅你一刀的人,三鲜脱骨鱼也不例外,因此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也就没有过多交集。其实这货和那个经常跟三鲜脱骨鱼纠缠不清的东璧龙珠也有点过节,听说后来还把市局的王牌东大队长给整牢里了,三鲜脱骨鱼倒也对他挺刮目相看的。
通过了好友申请之后和雇主半搭不搭地聊了几句,三鲜脱骨鱼了解到雇主是被目标以前陷害的受害人家属,酬金数字很是诱人,只不过让三鲜脱骨鱼接下单子的并非只是那一个“钱”字,东璧龙珠输给了这家伙,如果我把他办了岂不是证明我比东璧龙珠要牛逼?出于几乎幼稚的想法,三鲜脱骨鱼还傻傻地笑了笑。
三鲜脱骨鱼对东璧龙珠的感情是说不清道不明,最近他自己也开始渐渐发现,比如说空桑体系改革之后他本可以自由浪迹,得知东璧住进x城毅然前往,还租了间平房;再比如说他现在就要因为一个曾经名义上打败过东璧龙珠的人而去沾染鲜血。
杀手的兴趣被勾起了,三鲜脱骨鱼去敲了白琊家的门,一如既往的没有人开门。
“啊,好吧。”三鲜脱骨鱼耸耸肩,抬手脱下了兜帽,一头白发倾泻而出,他双手在发丝间摸索了一阵,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铁丝。三鲜脱骨鱼卡塔一声把铁丝插进门锁,鼓捣几下按住门把推开了门。
刚撬开门走进玄关三鲜脱骨鱼就踩到了一本书,低头一看是本唐诗三百首。
往里头喊了声白琊十秒钟后左右,太白鸭从内室噔噔噔跑出来,脚下踩着一双凉拖,素净的一头黑发此时像个鸟窝,乱蓬蓬的,细看还能发现他眼眶笼着一层淡淡的黑眼圈。三鲜脱骨鱼觉得自己的三观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心想这编辑报社的工作是有多可怕能把太白鸭这样的狂放诗人剑客生生掰成一居家宅男。
太白鸭领着三鲜脱骨鱼弯弯绕绕地过了几堆书摞,两人在一张大概两柄鱼骨匕首长宽的塑料可开合桌前拉了凳子坐下,太白鸭起身走到门口玄关的饮水机抽了两个纸杯,踩着拖鞋踏回来又提起桌上一个红色的保温壶满上了两杯凉白开。
三鲜脱骨鱼拿起一杯一气喝到杯底,太白鸭仰头也干完了,太白鸭又起身倒满纸杯,然后再喝,两个食魂你一杯我一杯喝个水倒像是在喝酒。
“就这?就这?”太白鸭亢奋地拍桌而起。
“对,就这。”三鲜脱骨鱼拿起纸杯抿了口白开润了润喉咙,冷静地回应。
“不是我现在觉得你好像韩剧里的那个痴情女主,为了追求爱人跨越了一个城市。”太白鸭抓着自己乱蓬蓬的一头杂草,说话时也没有看三鲜脱骨鱼。
“………”三鲜脱骨鱼沉默地喝完了又一杯白开水。
“老兄,我知道你喜欢那个东璧龙珠,但是没有想到你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太白鸭仰天长叹,仿佛三鲜脱骨鱼得了重病命不久矣。
“不是什么……我…”三鲜脱骨鱼指着太白鸭一时语塞。
“我…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喜欢…东璧龙珠…”
两人四目相对瞪着眼睛过了良久,三鲜脱骨鱼捂着脸以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语气蹦出一句,未了还闷头干了三杯水。
太白鸭觉得自己的三观被深深地震撼到了,就这?就这?这什么狐朋狗友来找自己硬塞狗粮呢???
“鱼兄,你想去追逐爱情,就去吧!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婚礼请帖记得发我一份。”太白鸭拍着胸脯雄心壮志地立下誓言。
“你他妈什么毛病啊!我来找你问目标的情报渠道!”三鲜脱骨鱼抽着额角拍了下桌子。
“不知道。去找蟹酿橙吧。”太白鸭心疼的抚了抚桌子。
三鲜脱骨鱼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来了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走出了白琊的家门。
三鲜脱骨鱼搭了公交回了店,他在x城开了一家杂货铺,以前转手文物把这里当“黑店”,现在金盆洗手了,卖点干货零嘴什么的,赚点外快也不是坏事。
对,没错,大名鼎鼎的怪盗千面之影,金盆洗手了,除了偶尔杀几个人,三鲜脱骨鱼的生活几乎与常人无异。想来也真是讽刺,三鲜脱骨鱼从前在贫民窟,是他自己将自己拯救出来,成为千面之影,在黑暗社会的笼罩下,是他自己将自己拯救出来,从头到尾,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他自己净化他自己。不过三鲜脱骨鱼好像从不在乎这些,撇撇嘴卷起了店门的铁帘。他没有开锁,因为他没有上锁,对,就是没有上锁。反正店里东西也不值几个钱。三鲜脱骨鱼是这样想的。仿佛所有的东西在他的那颗心里都不值一文。三鲜脱骨鱼按住金属的门把手,冰冷的触感微微一凉。
两只同款不同色的运动鞋在映着出入平安字样的红地毯,登了几下踩上了店里吱呀作响的木质地板。
三鲜脱骨鱼在柜台坐下,摸出手机,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忘记回家拿耳机了。他拉开柜台的抽屉拨开一张张纸单扯出了一根耳机线。幸好在店里放了一副。插上手机数据口挂上耳机,三鲜脱骨鱼斜坐在店里正中央的柜台,耳朵里响着的不是什么重金属电音,是那种柔和的提琴声,早起的三鲜脱骨鱼需要补眠。
浓密的睫毛笼着碧绿的眸子,投出一片蝶翼状的阴影,三鲜脱骨鱼有了睡意,随手扯过桌上一顶鸭舌帽扣在头上拉低。
迷糊间好像听见了店门的风铃响了。
来客人了?
x城的樱花应时而放,朵朵娇色欲滴的粉红花朵绽放枝头,像是有人提着颜料泼洒成那一簇簇浅樱,两三枝樱花好奇凉棚之外的风光,探着脑袋伸出,浑浑噩噩地蒸融在映着暮色的昏黄天空里,正是:正是染樱融混昏,不知何人赏丽姿。
要搁平时,东璧龙珠绝对没有这样的闲情暇意去欣赏市局门口栽的樱树,用云托八鲜的话来说,要有条,件他能植办公室里生根。可现在不同,除去了一身的公务当个小交警品味品味景色还不行吗。
当然除了平时骑着小摩托晃悠晃悠贴几张单子以外,东璧龙珠不会让自己闲着,凭着过人的破案能力和抓捕犯人一千多年的经验,也算在本市颇有名气的私人侦探,只不过因为比较难和现代人沟通所以并不能算是很出名,偶尔接几个难办的、简单的案子当饭前小菜嚼一嚼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反正,公理,早就无法改变了。
仿佛东璧龙珠这四个字生来就是为公道理义所存在,他的经历包括身边的交际圈全部围绕着这四个字:破案,抓人。稍微算得上比较熟的云托八鲜怎么认识的?一起破案。杀的你死我活的三鲜脱骨鱼怎么认识的?为了抓人。东璧龙珠在空桑干什么?破案。空桑实施自由放养走地鸡政策之后,东璧龙珠少有的感到一点空虚,只是一点,生活还要继续。
你就不能为你自己而活吗?
东璧龙珠垂着眸子思索这句话的主人,掂起一片粉色花瓣有了答案,是三鲜脱骨鱼在空桑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小偷挑着眉毛扬着脸,碧色如水的瞳孔闪着狡黠的光,勾着戏谑的笑,不知是出于职业习惯还是别的,这张脸一直在东璧龙珠脑海里挥之不去。
前两周空桑食魂聚会,东璧龙珠见到了三鲜脱骨鱼,说来此前也有一百年没见过面,变是肯定变了,他还是他,都变了。衣饰或是发型,外观,要不是那一头显眼的白发和那双仍然透着狡猾的绿色瞳孔他差点认不出那是三鲜脱骨鱼,穿上现代服装简直像个聪明伶俐的大男孩。
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比如说令人讨厌的吉某,举着酒杯借着酒疯说自己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凑成东璧龙珠和三鲜脱骨鱼,接着桃花粥就扯着他的衣领拽出了会厅。
可能是当时被繁琐的案件麻木了,东璧龙珠直到现在也对此没有什么额外的想法,就算这条小鱼对自己有些许情愫,他东璧龙珠,对三鲜脱骨鱼,也就是贼和警察的关系罢了。
x城的天气已经有些微凉,樱花的花期也要过去了。东璧龙珠穿了件黑色打底衣外面套了毛外套还是觉得有些许凉意,提起手腕放入两边的衣兜。风带着几片花瓣滑落在东璧的肩头,左肩斜挎着背包带,平日东璧总是背着一个小小的帆布包,里面常是装一两本福尔摩斯探案集,一盒水果糖,一袋蜜饯,半瓶矿泉水。现在也有———只不过他的糖和蜜饯,吃完了。回忆起云谨带回来几片薄荷糖说是市局门口转左有家卖糖的。
踩着地上的积水东璧龙珠推开了杂货铺的玻璃门,估计是刚刚清洗过店门吗。
砰。
垂死梦中惊坐起,三鲜脱骨鱼揉着太阳穴按着柜台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扶起倒下的老板凳,急忙转身。
“哎,您好……?”
回头对上了那双摄人心魂的金色瞳孔三鲜脱骨鱼第一反应是倒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东璧龙珠?”
“三鲜脱骨鱼。”
两人几乎同时叫出对方的名字,东璧龙珠一脸平静地将一盒水果糖拍上柜台。
气氛莫名尴尬。
好巧不巧,三鲜脱骨鱼手机响了,三鲜脱骨鱼讪笑着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放到耳旁。
“嗯。”
“你他妈的傻逼?”
“你说什么?”
“我谢谢你。”
“……傻逼。”
………………
东璧龙珠平静地看着三鲜脱骨鱼对着电话发疯,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三鲜脱骨鱼挂掉电话小跑出店门口,咬牙切齿。
“我就说我店门口怎么这么多水,原来他妈是这个扑街。”三鲜脱骨鱼蹲下来,伸出手摸着摆在店门的的一盆绿萝翠色的叶子,地板上全是积水,三鲜脱骨鱼心疼两个字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绿萝可以水培。”东璧龙珠抱着手对他吐出一句。
“那他妈不能对着我的绿萝泼这么几公斤水啊妈的还有我的多肉,这他妈全是水生植物?”
“其实,绿萝不是水生植物。不过它的气根比较发达,可以进行水培。不过在水培的时候要注意,不能把根茎全都放进水里,要保留三分之一的根系在水外。”
“………”
您他母亲的植物学专业?
以前三鲜脱骨鱼很少听见东璧龙珠说这么长一串话,今天第一次听到感觉他像个百科全书,说直接一点,他妈的像个憨批。
三鲜脱骨鱼看也没有再看东璧龙珠一眼,弯下身子继续收拾地面上的一摊摊积水。
东璧龙珠斜着眼睛盯了三鲜脱骨鱼一阵,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买不到糖了,沉默着转身离开了。
夜色带着些许暗光织上天空,东璧龙珠家离市局不远,当他站在门口,拉开背包探手进去拿钥匙的时候,指尖碰到了一袋不明物体,发出塔塔的塑料摩擦声。取出来一看是一袋水果糖。东璧龙珠轻笑一声,哪里都变了,就这点手法还是那么纯熟。
开了门东璧龙珠直直走进内室,接着是一阵金属的碰撞声。
三鲜脱骨鱼单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棒棒糖往嘴里塞,偶尔拿出手机按一下看看时间接着按灭。十一点了,差不多了。
今天下午给目标发了条短信所谓预告函,维持怪盗的基本修养,三鲜脱骨鱼从屋顶上跃下,反正对方也只会把自己当成恶作剧,倒也不会有人像以前那样大费周章又请护卫又建防御工事了。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最后都是死人一个。
三鲜脱骨鱼熟练的攀上一座灰色平房的二楼左边第一个阳台,落地之后还能隐约听到里面的空调在响。
灯是关着的,房间里很黑,三鲜脱骨鱼凭着一点点的夜视力,向着床上甩手扔出弯刀,噗呲的一声闷响,刀锋像是刺入了布料类的东西,三鲜脱骨鱼果断纵身抓住栏杆翻身跳下,但是还是晚了。
三鲜脱骨鱼的手腕被有力的拉住了,身子摇晃几下硬是被迫在半空中翻了回去。
三鲜脱骨鱼刚上来就听到里头没有人的呼吸声,因此仅是扔刀试探,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抓自己。
“东璧龙珠?”
又是那对坚定的金色瞳孔,三鲜脱骨鱼不知道自己今天撞了什么鬼背运,太水逆了。
哐当。
三鲜脱骨鱼笑着看着东璧龙珠铐住自己的双手,还勾起嘴角说手铐真闪。
看来这个目标也不是笨蛋,知道我千面之影的大名,接到预告函就聘了刚刚被削职的东璧龙珠,真他妈是个小机灵鬼。
白发在脑后拢成的马尾此时已经凌乱不堪,丝丝乱发散落在肩头,三鲜脱骨鱼扬着脑袋看着东璧龙珠,嘴边还挂着意义不明的笑。
东璧龙珠开了灯,三鲜脱骨鱼四周看了看,房间不大,装潢也很普通,基本的住宿标配是有了。
“所以,你的雇主呢?”三鲜脱骨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出城了。”东璧龙珠将披肩的黑发揽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走出卧室,三鲜脱骨鱼自觉地跟在后面。
“哟,看来也不是很有钱啊,怎么没有什么古董花瓶什么香檀木家具啊哈哈哈哈…”三鲜脱骨鱼打量着客厅,笑得很轻松。
“这是我家。”东璧龙珠平静地说出这四个字。
三鲜脱骨鱼可没法平静了,他整条鱼差点没从沙发上摔下来,蟹酿橙告诉他的目标地点居然是东璧家。我和谢良辰妈的什么仇。
三鲜脱骨鱼认栽似的靠着沙发上的靠枕,软软的,很舒服,三鲜脱骨鱼放松地深吸一口气,嗅到了些许原木的清香。
东璧龙珠坐在三鲜脱骨鱼的对面,低头戳着手机屏幕,应该是在给雇主发消息说抓到自己了吧,三鲜脱骨鱼想着想着还笑得出来。
三鲜脱骨鱼伸着懒腰,手铐发出嗑零哐啷的声音,引的东璧龙珠抬起目光的凝视之后又傻笑一声,像个顽皮的孩子在和工作的家长开玩笑试图吸引注意。
早上十一点,三鲜脱骨鱼揉着酸痛的后颈抻了抻头,昨天晚上他是靠着沙发睡着的,当然这显然并不会舒服到哪里去。三鲜脱骨鱼用力地眨了下眼睛,撑起来看了看,没有发现东璧龙珠的身影。
三鲜脱骨鱼四处走了走,才得知东璧龙珠出门了。哦对,自己半睡半醒的时候好像听见门关上的声音。
电话铃铃铃的在玻璃桌上振动,三鲜脱骨鱼俯下身按了接听,顺手点了免提键。
“喂?鱼兄你在店里吗你要的食材我帮你带了。”白琊的声音有点小,四周还有杂音,像是在走着路边说话。
“不在店里。”三鲜脱骨鱼应了一声,拿起手机走到客厅,想找口水喝,但是没有看到东璧家里有饮水机。
东璧龙珠坐在一家速食快餐店的高脚凳上面,叫不醒三鲜脱骨鱼就自己下来吃饭了,管他呢,饿死了才好。东璧龙珠狠狠地嗦了口面,拿出手机看看装在家里的监控录到了什么。
“您现在哪里啊您告诉我吧东西很重的啊喂!”白琊喘着粗气大声地说,震得三鲜脱骨鱼的电话扬声器嗡嗡的响。
“我在…我在啊…我在东璧龙珠家里。”三鲜脱骨鱼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在饭桌后面的柜子上翻翻找找,还是没有找到纸杯之类的东西。
“………震撼我妈,你们进度真快,鱼兄你昨天还死撑着脸说没有,今天都在人家家里了。”
三鲜脱骨鱼随口嗯了几声,根本没听白琊在嗡嗡什么,找遍了整间屋子都找不到纸杯塑料杯,绝望地挠了挠头还听到白琊在bbbbb什么和警察谈恋爱要注意什么,哪些是什么什么,又要什么什么,心中莫名火起,很烦躁。
“爷就是喜欢东璧龙珠关你屁事,你现在他妈马上把食材送过来这里,带上一瓶水,懂?”
“额哈哈哈哈我还是不打扰了,你让带的东西我先放我家里了啊。哈哈哈哈…”
“不是你什么毛病,放到我店门口啊…喂?喂?喂!”
白琊标志性地哈哈笑了几声挂了电话。
三鲜脱骨鱼口渴找不到杯子可以装水,想着东璧龙珠也不在家里干脆下楼买瓶水再回来,对,就这样,这个思维没有问题,大大的可以。不过三鲜脱骨鱼好像没有意识到抓自己的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出去了,他没想逃跑反而还要回来的思维真的是大大的很有问题。
三鲜脱骨鱼刚刚拧开门把手就迎面撞上了回来的东璧龙珠,东璧龙珠拧着眉头要把三鲜脱骨鱼推回屋里。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下楼买水啊?”
“干什么。”
“我渴。”
东璧龙珠又拽着三鲜脱骨鱼楼梯口走。
“卧槽?你又干什么?”
“下楼买水。”
“………”
三鲜脱骨鱼靠着沙发仰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矿泉水,未了还怨恨地瞪了东璧龙珠一眼,满脸他妈的要不是你不在家里放纸杯爷会渴成这样总之都是拜你所赐都怪你的表情。
东璧龙珠起身走进了书房,三鲜脱骨鱼听到一阵键盘敲击的声音,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管他呢。三鲜脱骨鱼伸着带着手铐的两只手拿起了茶几上放着的铁盆里的一块红彤彤的苹果,咬了一口。
啃着苹果,三鲜脱骨鱼坐着沙发翘着二郎腿,突然觉得自己对东璧龙珠的感情挺微妙而又复杂的,坐在曾经打的死对头的家里如此悠哉悠哉的也是只有如此“奇人”的三鲜脱骨鱼才能做到了。三鲜脱骨鱼舒舒服服的将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攥成拳托着下颚。回想着自己今天一整天做了什么,想到自己失智对着电话爆着粗口和白琊大声吼了一嗓子自己喜欢东璧龙珠的胡言乱语,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语言错乱,还有一个原因——这么一嗓子三鲜脱骨鱼还真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喜欢”东璧龙珠,这个想法还挥之不去了。我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他?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他?
看向窗外,阵阵黑色在云层之间翻滚,搅动着天,像一坛浓墨,混浊不清,三鲜脱骨鱼的内心也如这般,如同在迷雾闭着眼摸索的可怜人,找不到方向。
三鲜脱骨鱼突然就想到以前,以前他和东璧龙珠打打闹闹的日子,见过血,拼过命,比起现在安逸的生活,虽然说不是优越,总比贫民窟的日子好,以前,他是个疯子,现在,他只是个正常不过的普通人。但是三鲜脱骨鱼想要什么?他想要什么?这是个很恐怖的问题,对谁来说都是,你活了这么久,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哪一天你突然发现,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没有意义了,这个念头会像黑洞一样吞噬你,让你无法逃脱。三鲜脱骨鱼突然有点懂子推燕为什么向往消亡。三鲜脱骨鱼开始想,自己要的,是什么?是金银珠宝?是人命?都不是,所谓千面之影,出发的目的只有两个字,活着。对,就是这么简单,活着。够讽刺吧,那么多人的血,就抵得上两个字,三鲜脱骨鱼笑了。他想东璧龙珠了,以前的东璧龙珠。他现在就很想和东璧龙珠打上一场,谁死了都好,痛痛快快,不需要想别的。可是他不能。东璧龙珠再也不是以前的东璧龙珠了,三鲜脱骨鱼也不是以前的三鲜脱骨鱼了。他们都变了。如果可以重来,三鲜脱骨鱼会选择什么,他没有再去想。三鲜脱骨鱼捂着脸,可恶啊,真讨厌。这颗该死的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窃走。那就这样吧,乐在当下嘛,管他娘的。三鲜脱骨鱼直接瘫躺在沙发上,手铐碰撞出金属的摩擦声。
下雨了。三鲜脱骨鱼看向窗外,雨点粘着窗玻璃划出一道道水痕,天边仍然是一片混浊,但三鲜脱骨鱼的心里却无比明朗,碧色的眸子很是澄澈。
东璧龙珠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发愁,被三鲜脱骨鱼“看上”的目标为了躲避刺杀出城了,也就是说,在他的雇主回来之前,东璧龙珠必须得看着三鲜脱骨鱼至少一周。
啊,简直没有办法想象接下来会有多难熬。东璧龙珠觉得自己一头青丝怕是不保,双手捂着脑袋沉思了一阵。讲真,东璧龙珠看见三鲜脱骨鱼和三鲜脱骨鱼看见东璧龙珠的情感是完全不同的,三鲜脱骨鱼是惊喜略微带着畏惧,东璧龙珠是纯属的烦闷。
真是倒霉。
更倒霉的还在后头,正在东璧龙珠思考人生之际他隐约听见一阵哐啷哐啷的声音,然后三鲜脱骨鱼就拉开了他房间的门,出现在门口处。
“东璧龙珠我喜欢你!!!”
东璧龙珠莫名其妙地看着三鲜脱骨鱼火烧火燎似的出现在门口喊了一声又跑走了,对,跑走了,就这么跑回客厅了。
等到他一脑袋问号走出客厅看见三鲜脱骨鱼正躺在沙发上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东璧龙珠确信他在开玩笑。
无聊。
东璧龙珠按了按额角突起的青筋,心想要不要打个120急救电话说家里有个神经病。
还是别了,神经病杀人不犯法。
三鲜脱骨鱼看着东璧龙珠走进书房的背影眼里稍微流露出一点失望。
东璧龙珠四点钟的时候睡醒了,准确的说,是被三鲜脱骨鱼吵醒的,令人震惊,一向日出而睡日落而动的三鲜脱骨鱼不知道一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三鲜脱骨鱼双手抓着东璧龙珠的右手手臂摇啊摇,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东璧龙珠皱着眉赶走了睡意之后挣开了他的手。
“早上好呀东司马,您可以高抬贵手做顿早餐喂喂我这条可怜的小鱼嘛?”三鲜脱骨鱼笑嘻嘻地松开了东璧龙珠的袖子。
东璧龙珠看了他一眼,又躺了下去。
“哎别呀,我可不敢乱翻您家里的东西呀。”三鲜脱骨鱼又把他拽起来。
【主啊,能否让这条鱼马上消失啊。】
东璧龙珠无奈地翻起身,走出客厅拉开冰箱。呵,还不敢乱翻,这怕是已经全翻过了吧。
抬手拿了两个鸡蛋打在油锅里,东璧龙珠随便煎了两个荷包蛋淋点酱油装在瓷盘上放上餐桌。
“唔,您的手艺真不错,以后我就靠您养了哟~”三鲜脱骨鱼伸筷尝了一口表示赞许。
看着这条鱼死皮赖脸的无赖样东璧龙珠真是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瞅瞅,这还吃的挺开心,脸呢?您的脸呢?打很久已经东璧龙珠就知道三鲜脱骨鱼不要脸,可是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
“唔?你不吃吗?”三鲜脱骨鱼含着鸡蛋鼓着腮抬起头看着东璧龙珠,眼睛里闪着光,大概是灯光映上去的吧。咽下食物,三鲜脱骨鱼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空盘,向东璧龙珠笑了笑,又坐到那张沙发上抓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东璧龙珠从来没有如此无奈,三鲜脱骨鱼在自己家里白吃白喝白住,他堂堂东璧龙珠,大唐名捕居然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确实,首先,不能饿死了,不然怎么向雇主交差?其次,还不能当犯人关着,在在上法庭正式确定立案之前还只是犯罪嫌疑人何况三鲜脱骨鱼什么都没干。把他赶出去吧也不行,还是那个问题,没法向雇主交差啊,虽然说东璧龙珠并不是很看重金钱,但是诚信却一直是这位铁血名捕身上不可缺少的。东璧龙珠想着想着反而觉得三鲜脱骨鱼像是自己故意上门来坑他的。
唉,有什么办法,只能盼星星盼月亮希望雇主快点回来咯。
在糊里糊涂地伺候这条难缠的鱼的第三天,东璧龙珠给云谨打了电话,大意是让他帮帮忙把三鲜脱骨鱼弄到警务署也好带云托家也好总之快点把这条鱼赶出他家,电话那头的云托八鲜沉默了一下说了抱歉最近有点忙,把电话挂了,东璧龙珠正不解地想着,三鲜脱骨鱼又凑了上来。
“东司马我想出去透透气~”
“不可能。”
“你铐着我我又跑不了”
“不行。”
“唔,好吧,不过,你不用上班吗?”
草,被这货纠缠了三天差点忘了今天休假结束了,东璧龙珠抓起衣帽架上挂着的一件大衣就要出门。
“哎,拜拜~我会在东司马下班之前回来的哟~”
东璧龙珠揉着眉心愣是带上了三鲜脱骨鱼,东璧龙珠觉得自己最近真是鬼使神差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把一个铐着手铐的犯人带进交警部。
匆匆打了卡之后东璧龙珠想起今天轮到自己执勤,完了,和三鲜脱骨鱼待一阵子记忆差一辈子。
东璧龙珠穿着制服推出摩托之后不知道要怎么安置三鲜脱骨鱼。
那是东璧龙珠第一次上班“偷懒”,草草地兜了一两圈东璧龙珠就交了车,他简直无法回想街边的路人看着三鲜脱骨鱼搂着他的腰两个人骑着警用摩托巡视交通的表情。
真是敬业啊,东璧龙珠。
为了掩饰尴尬三鲜脱骨鱼穿了一件宽大的外套,像是衣袍一样遮住闪晃晃的手铐。其实东璧龙珠也知道要是三鲜脱骨鱼真想逃,这副手铐对他来说也就十多秒钟就能解开的,但两个人还是孜孜不倦的演着戏,从始至终,两人还是享受猫抓老鼠的愉快感的。
只不过现在老鼠要把猫逼疯了。
东璧龙珠带着三鲜脱骨鱼去了最近的市场,因为家里的菜吃完了。
怪盗才不会告诉你那是他半夜扔掉的。总是闷在牢房里也会无聊死的嘛。
想不到菜市场居然关了,东璧龙珠微愣了一下,搭了几站公交去了就近的超市,好巧不巧,人家今天关店休息。
没办法,先去地下商城买点零食勉强等到明天再来买菜吧,东璧龙珠面临这个“买不到菜”问题的时候也和其他家庭主妇一样无奈。
三鲜脱骨鱼看着他的脸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白色的日光灯管照在明晃晃的瓷砖地板上,到处充斥着光线,整个地下商城很是明亮。
东璧出门前就已经很佛系的解开了三鲜脱骨鱼的手铐,三鲜脱骨鱼倒也没有怎么闹腾,乖乖地跟着他。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吗。东璧内心平静如水。
两个人逛了一圈之后东璧手里多了个塑料袋,里面塞了几包方便面,还有几袋薯片和糖果,应该抵得上一周的口粮了,下周市场开门再去买菜吧。东璧叹了口气准备打道回府。
三鲜脱骨鱼硬拉着东璧龙珠去了隔壁的花鸟市场,东璧龙珠心想反正还能荒唐到哪里去都已经出来了,那就随他去吧。
花鸟市场就在地下商城出口楼梯左转不远处,刚走出楼梯口三鲜就踩到了一个塑料袋,黏糊糊的,带着褐色的污垢和地面上黑色的污泥混在一块。地面泥泞不堪,人也很多,拥挤的人群不断发出闹哄哄的声音。
东璧皱了皱眉,三鲜脱骨鱼倒是耸耸肩,小跑两步融进人群,东璧只是看着他。
不一会三鲜脱骨鱼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两盆挂着橙红色花蕊的植物。
“炮仗花?买这个干什么。”
“嗐,别提了,谢良辰天天在我店门口泼水,浇死了我两盆炮仗花,我买两盆补回去呗。”
“谢良辰?他为何追着你那小店不放。”
东璧和三鲜走出花鸟市场,走了几步路准备搭公交回去。
“我鬼知道哦,从几个月前他就一直像行军一样在我店门口走来走去,吓跑了我不少客人不说,还拿着个细菌检测器到我店里说什么我店里有细菌,要不是我拦着他还要在我店里洒水,以后他三天两头的就来一次,拿个水管天天在我店门口泼水,我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
“不是,你说吧,谁身上还没有个细菌螨虫了是不是?”三鲜脱骨鱼说完未了还浮夸地摊开了双手。
“你可以把植物放进店里面。”东璧龙珠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那是盆栽,是生命!需要阳光的,总得见见光吧它们又不是三鲜脱骨鱼。”三鲜脱骨鱼笑着说,那双绿色的眼眸仍然让人感觉灵动而狡黠。而后半句话像是自嘲,也像是感慨。
“只是别人缺少了一点平等主义或是人道主义精神罢了。”
东璧抬起目光看着他,表情仍然是一贯的平静,金色的眸子闪烁着微光。
碧绿色的眸子颤动了一下。
三鲜脱骨鱼一路哼着没有歌词的小调跟在东璧身后,不让自己带手机出来只能自娱自乐咯,三鲜脱骨鱼打了个响指。
东璧龙珠站在门前准备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电话响了,他平静的打开门,把三鲜脱骨鱼推近屋里之后伸手进裤袋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下午好。”
“喂?喂?喂喂喂?”电话那头除了一把清脆的女声还混着不少杂音,看来对方那边信号不大好。
正当东璧一脸冷漠地把手机从耳朵旁边拿下来,抬起拇指要按下挂机键。
“东璧龙珠?喂?”
东璧又抬起手,单手把门关上。
“少主......?”
“不是我是谁啊,哎可以听到了,话说你没有留我的电话吗?”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杂音电流声,一会儿又没有了。
“什么事。”东璧龙珠右手解开绑着头发的发绳,黑色的发丝垂着肩滑落下来。
“啊,就是我哥被老爹带出去调研了,留下电影票我也没时间去看,我查了一下你家的坐标刚好在那家电影院附近,你要不要去看?”
“不需要,谢谢。”东璧像回绝保险推销一样拒绝了。
“哎,好像是推理悬疑的电影你不看吗?”
“......”东璧沉默地转头看了看对自己家沙发情深义重的三鲜脱骨鱼,又把电话放回耳边。
“我需要看管犯人。”
“蟹酿橙你说什么?在东璧手机讯号旁边是三鲜?东璧啊,哎呀你们一起去看不就可以了,是吧。”
东璧简直不想说话,让警察和被羁押的犯人去看电影?开什么国际玩笑?
倒是三鲜脱骨鱼蹭了过来,这家伙的听力倒是不错,东璧黑着脸把手机递给他,三鲜脱骨鱼按了个免提键。
“少主别来无恙啊~麻烦您让蟹酿橙不要再骚扰我这条可怜的小鱼了好嘛?嗯?”
“哟,三鲜?可以啊,你先完成食魂素质调查表。”
“那个啊,我看着没用扔了,不想填呢。”
“哎呀那你就和东璧龙珠去看电影啊,我可以直接当你们的素质实践任务完成了。”
少主直接把电话挂了。
“听到了吗东司马,带我这条可怜的小鱼去电影院吧~”
“......”
晚上八点。
街灯映射的橙光打在漆黑的街道上,让人感到丝丝暖意,街边的小摊也都开始叫卖,x城即使在晚上,也是活的。
x城的电影院大多很先进,用电子票,打开二维码扫一下就能入场,三鲜缠着东璧买了一桶爆米花手里拿着一杯可乐进了场开始找座。
果然,两个人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估计原来少主是想和她哥一起来看吧,看来实行自由管理政策之后空桑少主仍然有不少事务要忙啊。放映室的人零零落落的,还有二十多分钟才开映,空调呼出的冷气有点凉,东璧拉上了外套拉链。拉开背包扯出一件薄薄的白色风衣扔给坐在他左边的三鲜脱骨鱼。
“哟,冷酷无情的铁血捕快也学会关心草民啦?”三鲜脱骨鱼笑着穿上。
八点三十分。
放映室顶上的灯光啪地消失,整个放映室一片黑暗,只有银幕闪着光。
三鲜脱骨鱼神秘兮兮地向右边侧过来,小声说了一句。“哎,东璧啊,你可以夜视的话看电影的体验会不会很差啊?”
东璧龙珠侧了侧头,头微向右,没有理他。
坐在东璧龙珠右手边的是一对情侣,从刚进来就开始亲亲热热,黑灯之后东璧龙珠借着夜视简直不想往那边再看一眼。
还是好好看电影吧。
电影放了十多分钟之后东璧龙珠听到三鲜脱骨鱼开始乱动,的确,这电影实在太无聊,东璧龙珠已经没有办法维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了,什么悬疑推理,就是一部鬼片在恐怖元素上加了些问题而已。东璧龙珠不屑地摇摇头,抱住双臂。
银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面目狰狞,脸上滴下来好多血,放映室低声响起一阵惊呼声,东璧龙珠内心毫无波澜,就算真的有这么一个女鬼站在他面前,他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三鲜脱骨鱼突然抓住了东璧的手臂,东璧疑惑地扭过头,看见这货的表情还有点害怕?想不到千面之影看恐怖片会怕?东璧龙珠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随便拍了拍三鲜的手背表示安慰。
真是疯了。
第六天,想到明天就可以摆脱这“恐怖”的三鲜脱骨鱼, 东璧龙珠已经可以看到黎明的曙光,他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压抑,掌控的感觉,虽是有些夸大其词但确实令东璧龙珠感到不怎么愉快。抱着反正明天就解脱了的心态东璧龙珠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当三鲜脱骨鱼又笑着问他可以去喝酒吗,他点头。
真是疯了。
期待如此之久的明天就要到来,东璧龙珠心中反倒莫名有些空空的,说不出来为什么,难道自己倒真的对三鲜脱骨鱼动了所谓情愫?
十一点。东璧龙珠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又看看仰着头喝酒的三鲜脱骨鱼,他眯了眯眼。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酒杯空了多少次,大概是酒精作用,三鲜脱骨鱼涨着红脸环住了东璧龙珠的脖子,粗重的鼻息打在东璧龙珠的脸上,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越来越混乱。
当东璧龙珠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就贴上了对面这人的唇,对方全身一颤,显然吃了一惊,不没有拒绝,反倒迎合着搅动着本就不匀的吐息,东璧龙珠搂着他的纤腰,将三鲜反身压在皮革坐垫上,嘴却仍未松开他的丹唇。
锁铐发出“哐当哐当”的清脆响声,两人的炽热吐息缠绕在一起,久久不能分离。
【主啊,能否让这条鱼永远留在我身边啊。】
刷啦。
白色的落地窗纱被拉开,阳光放肆地涌入,微风轻轻吹拂着布料,落在白墙前有节奏地摆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住了窗帘,胡乱摇晃的窗纱被环了几圈固定在墙边。
三鲜脱骨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伸展全身,向后一倒安适地倒在一张浅棕色的沙发上。
“早。”
三鲜脱骨鱼脸上带着像窗外温柔的阳光一样的微笑,一头白发随意地垂在肩上,一双绿色的眼睛对着光线微微眯起,闪烁着点点柔和的光芒。
东璧龙珠挽了挽一头如瀑的黑发,无言地对着白发人笑笑,坐在他身边看着窗外像是蒙上一层薄薄的面纱的阳光。
“早。”三鲜脱骨鱼飞快地在东璧龙珠脸颊上啄了一下,挂着和方才一样的笑又道了一声早安。
东璧无奈地看着已经将整个身子软塌塌地挂在自己肩上的懒鱼,扭过头托起他的下巴。
三鲜脱骨鱼从一边滑开去,俏皮地冲他笑笑。
“门铃响了哦。”
撩拨完就跑,东璧龙珠摇摇头,心想今晚怎么惩罚这条不听话的鱼。
三鲜脱骨鱼偷笑着拉开金属门把手,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戴着眼镜,镜片很厚,无法看见镜片后的目光。背后跟着一个眨着大大的眼睛的姑娘。
“哟,贵客呀~”三鲜脱骨鱼眯着眼笑着拉开门,把两人迎进来。
“怎么样阿喻,婚后生活怎么样啊?”少主抿着唇坐在玻璃餐桌前,笑的很好看。
东璧给蟹酿橙倒了杯水,忽然想起他只喝机油,欲将杯子推给少主,蟹酿橙拿起杯子喝完了水。
“系统完善过后可以饮用。”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东璧笑笑,又倒了一杯水。
在酒楼被烧的那个晚上,三鲜脱骨鱼看到了红色的天空,火光把天边都染红了,红的是那么让人绝望。他站起身,迈着摇晃的步伐伸着手向火光走去,看热闹的人没有阻拦他,热浪翻涌着,很热,很热。好像后来,忽然有人拉着了他。三鲜脱骨鱼感觉这场大火好像把自己的灵魂都烧光了,都是假的,劳动根本不能给人带来幸福。他捂着脸蹲着墙边哭了很久,抬头看见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拍着自己的背,是刚刚拦住他冲进火场的那个人。三鲜脱骨鱼抬着泪眼没有看清他的脸,只听到他说的一句话,“我会给你一个公平的世界。”语气毫无波澜,三鲜脱骨鱼没有记住他的脸,只记住了他冷静的嗓音和一对金光灼灼的瞳孔。
“喂,我们当时可是尽心尽力,没有什么要说的嘛,感谢感谢我们?”
“有,炮仗花赔我。”
是你吗。
鱼骨匕首抵住唐刀的刀锋,发出清脆的铛一声。
“哟,东司马~”怪盗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狡猾的狐狸。
“你是谁。”
“啧啧啧,我只是一介草民,东司马的大名可是家喻户晓,那一双金色的眼睛可令恶人胆寒呢。”三鲜脱骨鱼轻轻松松地说笑着,手里的鱼骨匕首闪着冷光又送出一招。
划了一个刀花,鱼骨匕首绕着唐刀只取黑发人的头颈,唐刀直直地放在白发人的颈上。
“首次见面就输了一招,看来真不能小瞧咱们的东大司马呀~”三鲜脱骨鱼神色自若的看着放在耳下的刀锋,自收回了鱼骨匕首。
东璧龙珠刚移开唐刀一寸,四周升起一阵红色的烟雾,带着淡淡的曼陀罗花香,他迅速捂住口鼻,一瞬怪盗的身影却已不见,只听空中悠悠飘下一句,“后会有期~”
“喂?少主?我呀!虾虾,吉利虾!”
“噢,虾虾,哈哈,我刚刚从他俩家里出来呢。”
“欸,还顺利吗?”
“哈哈哈,真不愧当年我和蟹酿橙一片苦心。”
“哈哈哈哈我也记得,你还连夜订了两张电影票呢!对了,蟹酿橙还特意把东璧家的地址给了三鲜,哈哈哈哈还被摆了一道。话说,那条好友申请,也是你做的?”
“我没有想到那里去,说出来你不信,那是东璧发的,他用小号发了申请,这两个人呐,之前估计就动了凡心了,哈哈哈哈…”
“还是多亏了咱这些聪敏人捅破窗纸,哈哈哈…”
“好了,不聊了,郭老狗还给我布置了两篇改论文。”
“好,少主加油吧,拜拜~”
“拜~”
……………
是你。
三鲜脱骨鱼站在神像上面,看着深陷险境的东璧龙珠,怎么样,失望了吗,公平的世界,早该放弃了。
当他从神像上跃下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曼达之花随着化成了红色的碎片。
放弃我吧——造物主的遗弃之物,污浊不堪的罪人,不渴望得到阳光的馈赠,只渴望拥入黑暗的怀抱。
是你吗。
是你。
是你,光明世界的行者,你脱下世人扣上的冠冕,解下权力套上的锁链。拥我入怀——我这肮脏混浊的异物,社会的遗婴;你将我净化。我不是圣人,我不会披着锦袍官衣,我不会经受圣水洗礼,我不会抚慰众生。容我自私,容我放肆,容我的罪恶行径;你将我净化。哦,亲爱的,你将我净化。
你将我净化。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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